2008年11月1晨忽接英华中学群生级(1944年毕业者)级友严家?兄自奥地利发来电邮,短短一句讯息,称“李正修兄不幸于2008年10月31日因受感染,致败血症去世,至为痛悼”,闻之愕然,我遂即分别越洋电话严兄及在福州之群生级友会会长江圣启兄。江兄称他得福州英华校友会有关人士电告此事,故证之为确,闻之感到哀然!
据江兄称,十月中旬,正修兄还到福州参加其师大附中学生辈之聚会,也与群生级友林宇光兄、林宏?兄及圣启兄共宴;继后去北京,与群生级友罗慰慈医师晤面,何以返南京及合肥后,忽然病发而逝于合肥?好在其夫人及子女此时均在身边,我也知圣启兄已代表我们群生级友会向其夫人发出唁电。
我和正修兄在格致初中、英华高中及bat365在线平台三度同窗、相知70年(即1939年秋至2008年秋之间),闻此恶讯后,心情一直起伏,不能自止,且感茫然。一时间内诸多往事,陆续浮上心头,故现顺序录出如下,以为纪念:
忆1939年中,我时年12足岁,在迁校永泰莴?之光复中学,读毕初中一年下期课程,暑假时回到迁居永泰县城之“龙?园”家里,然后申准转学,至福州迁校该县,由基督教会创办之私立格致中学;正修兄时年13足岁,在迁校崇安县之三一初中,已修毕初一下课程,也转学至格致。于是我俩及家兄林康(按:他曾因体况退学,时年14岁,故与我同班)三人成为班中之新生。由于我住校外,他也借住于永泰之天主教堂内,故我们时常往来;甚至因日机轰炸之故,学校每次叫我们疏散到乡间、郊外上课,我与他也是结伴同行。这种情形,一直到我们念初三下毕业班时,即1941年4月下旬,日军攻陷近邻之福州市,我兄弟俩与其他级友组队离永泰,向闽北而行,他则暂避居乡间为止。此事在拙书《雨雪霏霏集》中之《六十六年落花梦》中提及,他后也在《群生通讯》(2007年8月)内有“读后感”一文,提到在逃难途中不期而遇之事。
继后,我在南平报考已迁校顺昌县洋口镇之英华高中,并获录取,秋间在校参加新生训练毕,他则另自福州考入、较迟抵达洋口报到,我见他时,喜出望外,因而又开始了同窗共再切磋之生涯。我们同编入高一上乙组(新生班),也同住汀州会馆旁三元殿之宿舍内,床位居然与后因鼠疫过世之李演同学只隔一排之遥。到了高一下,我们搬到福州会馆大殿内,前后床相邻,我疟疾期间,还承他特别照料。高二上时,则同入理组;之前,自南平搭汽船上洋口、船过险滩时须拉纤,我们全部下船,在沙滩上艰行,他便是与我在一起。高三时住福隆祠内,他与我及另六位同学共一膳桌,且曾在芝公亭前八人合影留念,这张照片曾一再地刊登于《英华通讯》、《群生通讯》及《北美英华通讯》内。这高中三年,我与他接触,特别密切。
1944年夏我俩自英华高中毕业,我被校方保送入厦大机电系,往长汀就学二年,1946年夏始复员;他则考入邵武之协和大学攻读化学,但感不理想,故翌年考入厦大航空系,但因厦大校舍被政府作为日俘及日侨之收容所,故厦大之大一上课及住处移至鼓浪屿。一直到1946年暑假之后,我们两人才回到厦大校本部上课,这时他上大二上,我上大三上,但住处则同在博学楼内,他住一楼,我二楼,甚是接近,而且英华中学在厦大有校友会,格致中学也有校友会,故我俩时常有会聚之机会。1948年,我级毕业前夕,他之厦大49级(英华荟蔚班)与50级(英华成渊班)英华同学们为我们盛大欢送,在映雪楼前有合影,曾刊于拙作《苏林华文集》内,可永久纪念。
我自厦大毕业后,1948年9月间由资源委员会选派至台湾水泥公司,继又在力霸公司等处服务,前后30年;1980年初应聘及移民美国,1984年初返榕省亲,10月间又去天津讲学后,再度赴榕。而他49年厦大毕业后,入英华任教,继为师大附中教导主任达八年之久,后入安徽合肥之科技大学力学教研室为教授,似因其夫人在南京为医师,故另有宅在其处。
忆我1984年初度回榕,与群生弟兄多次会聚,未见他来;但数年后,他已退休,来榕小住,故曾多次晤面。之后,他担任福建三明市一家卫生器材公司顾问,经常行旅于三明与福州之间,故我回榕时,得以与他在英华或格致之级友会内相会。
1999年10月间,我俩均受邀参加在深圳市举行之“厦大全球校友代表暨各界人士座谈会”。他因是厦大陈传鸿校长在师大附中时之老师,甚见风光。
2001年11月17日,英华建校120周年之庆在福州英华职业学院内举行,院长张聪官是他在师大附中时之学生。他自南京专程来会,我则自泰国飞往,并承邀在闭幕式时为主要讲员。后两日,校友座谈会中,他有精辟之建言。
2003年10月下旬,厦大1949级级友们在武夷山大团聚,邀我这48级级友为贵宾。在这五天中,我与他共攀高山,共游九曲溪,?时畅谈,快何如也!
2006年4月,他引导我及奥地利严家?夫妇,接受福州师大附中之邀请返校,他与我均受聘为校友会顾问;是年10月,我在125周年校庆特刊中,被列入“优秀校友专家榜”内,似也出诸他之推荐;但自是之后,即未与他再晤面了。
2007年6月底,我足80岁,自泰石油宝麟公司资深副总经理兼水泥厂长任内退休返美,我们时常鱼雁往返,知他一直努力于加强各校友间之联系,如他主编厦大1949级《晚霞》级刊,且接下英华1944级《群生通讯》主编之务,在2007年12月及2008年4月各出版了一期,而新一期(#39)已在付印途中,(也许其子女会代为移交予福州之“群生会长”江圣启续办之),他之深切友情,令人感佩!
总之,作为与正修兄相知七十年之老友,我对之印象深刻、终生不忘。他自幼天资聪颖、好学不倦,在学校中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大、中学任教时是诲人不倦的教师,在社会上曾是优秀的工程师,也是母校和校友们的良伴。于今,他以82高龄奔向天家,我谨颂之一路欣愉!当然也想到,我这81足龄的小老弟,终究有那么一天,会与他在天堂内再行相晤,共忆70年间之往事;如今暂收下我之哀思,对三度同窗之李正修兄轻呼:“安息吧!”
——苏林华 2008年11月于美国南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