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永远会记得，我们的校花是凤凰花。凤凰花开两季，一为九月相遇，二为六月相离。
也许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如凤凰花开般相遇在名为大学的地方；也许从今往后，凤凰花开只剩别离的味道。
从未想过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仅仅是看着毕业典礼台上的老师们，便不受控制地泣不成声。期待许久的毕业典礼，却仿佛是一场旷久的洗礼，没有想象中的笑着说再见，只有什么都说不出的哽咽与拥抱。
不曾料想，真正煽情的，其实是自己。简单到只有寥寥几个步骤的典礼，就已足够催发心底的颤动。当积蓄已久的泪水淌下，好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当报告厅里肃然的报幕声响起，亲切的院长和可爱的老师们缓缓地从远处走来，我想起了四年前相遇的九月，也在同一个地点，也是这般景色，参加了一场名为开学的典礼，只是时间太过匆忙，还未等我细细地数过每一个嬉笑怒骂的日子，就不得不离开他们。不由地眼睛开始发酸。
这是第九场的毕业典礼，人文与传播学院的专场，汉语言文学是第一个上台接受院长拨流苏毕业仪式的专业。报告厅的右侧清一色的黑色学士服，文学学士的粉色垂布，这里面，有一个我。
为了看清致辞时王院长的面容，我戴上了不常戴的低度近视眼镜，可要上台让院长拨流苏时却忘了拿下。也许不戴眼镜，就看不清坐在台上第一排专业主任蓓蓓抽噎的样子，也许看不清，就不会忘了企图要保持住的微笑，我知道在笑与哭之间徘徊的脸，很丑。
伪装镇定的情绪，假装毕业的开心，回到座位上，直到毕业生代表讲话之前，我都做得很好，我不想让自己带着更多的不舍离开。只是代表说的话太真诚，也太真实，正中红心地戳到了我的泪点，我再也忍不住万千的离绪，抵挡不了的回忆开始一遍一遍地循环放映。
像是做了一场四年的梦，梦里有舍友叫我起床上课，在她狮吼威胁要把袜子塞在我嘴里的时候，我还在偷偷思考今天的课貌似无聊，是要翘课去图书馆，还是带着心爱的推理小说去课上假装那是课本。
梦里有同学替我抄作业题目，我一边无赖地要求字迹清晰，一边头也不抬地捧着散文集抄写文艺到极致的小词小句。
梦里有图书馆安静到只剩翻书声的下午，我游走在文学作品的书柜前，抽出一本封面简单，名字特别的书，然后坐在一群认真复习期末考的人中间，无耻地把时间献给所谓的课外书。
梦里有最后一次辅导员给我们上的就业指导课，我们不断地把话题引向各种诡异的方面，像是要逃避毕业般略过真正的就业指导，像是不经意便用尽全力地拒绝别离。
梦里有我加印了蓝皮封面的毕业论文，端正庄严。可以说这是四年来为数不多的让自己写得开心的论文，我用了四年时间挖空了图书馆的推理文学，而写出来的最后的论文却只用了半个学期，我用最后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选择了自己的兴趣，就算论文仍不完美，但我已无遗憾。
现在是梦醒的时候了，毕业生代表说了一句话，当他梦见回忆醒后去敲了所有相邻同学的宿舍门，却没有任何人在之后，他默默地躲在被子里哭了。我能想象他的感受，就像满满的回忆突然空了，昨日嬉笑的人突然不见了，一整排看不到尽头的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许并不是真的孤独，但这种寂寞却足以将我们淹没。
我们并不想成为回忆，却不得不成为过去；我们并不想彼此别离，却不得不拉着手说再见；我们并不想就这样带着泪走远，却不得不带着一切重新出发。
亲爱的同学啊，走到天涯海角，请记住母校嘉庚学院的凤凰花开两季，一为九月相遇，二为六月别离。
洪凯芸 bat365在线平台嘉庚学院2013届中文系
二零一三年六月二十七日
本文已发表于《泉州人大》2013年6月总第21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