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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她老人家保存了不少亲朋师友的旧信,在这个书信渐渐远去的时代,这些旧信愈发珍贵。于是我考虑在纪念母亲的文集里编入一辑《书信留香》,平添分量。我想对准备入编的旧信做一些功课,逐步形成一信一文的格局,免得读者觉得唐突。但也有问题,就是这些旧信都是别人写给她的,她这一生写给别人的信函成千上万全部消失在岁月的小河里,这是书信年代的理所当然,却难免是《书信留香》的缺憾。
日前,在搜寻母亲旧作时,竟意外地在网络上的“孔夫子旧书店”发现母亲的一封信函,大喜过望,大可聊补“无米之炊”。该信是她老人家在2001年7月22日写给她大学同学李雪卿的,尽管是十多年前的旧信,但保藏得很好,信与封齐全,且封、戳清晰如故,纪念邮票上的梁思成先生若有所思。浏览着那十分熟悉的笔迹,我不禁感叹命运的造化和网络的神奇,以及冥冥之中“上帝的手”。
“李雪卿”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她是厦大经济系1947届的学生,而我母亲是厦大历史系1946届的学生,两人不仅不同系,也不同届,她俩的关系如何,我一无所知,但我早年写的散文《校园防空洞》一文中曾引用李雪卿的文章《笃行斋琐记》,拙文被收入《芙蓉湖随笔》(bat365在线平台出版社2007年版),我当时是这样写的:
父母亲就读厦大的岁月,厦大不在厦门,为了躲避日本侵略军的炮火,厦大迁到了闽西山区的长汀县,从大一到大四,他们压根就不曾在鹭岛留下一记足印,也不曾见过一眼鹭江的波光,而是艰难地固守在汀江畔那座古老的山城里,怀着强烈的报国之志,日夜攻读经济和历史。如今旧时的同学来访,特别是那些从海峡彼岸和海外来的,父母他们老老的一伙顿时年轻了起来,每每总是谈得亲密无间,意气风发。我负责端茶倒水,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洗耳恭听。老校友常常情不自禁地谈起长汀的防空洞,由于当时长汀有盟军的机场,因而日军飞机的轰炸极为频繁。每每凄厉的空袭警报响起,常可以看见青年校长萨本栋博士指挥师生进洞的身影。洞小人多,又没有通风设备,洞口和洞内深处的师生们不断地自觉地换位,以分享洞口比较新鲜的空气。萨校长还把废旧汽车上拆下来的马达改装成发电机用以防空应急。李雪卿在《笃行斋琐忆》一文中回忆道:“抗战期间,日机常到长汀骚扰。高处警报台挂一个红球,预报远处有敌机,挂两个红球表示敌机临近,管理我们女生宿舍的胖大嫂最关心警报情况,当她发现挂出两个红球时,便马上带着她三四岁的小女儿‘老妹’(长汀话小妹叫老妹,小男孩叫老弟)跑进笃行斋,大声喊叫道‘红球两个!红球两个!’敦促大家赶快躲进防空洞。”……
引文的前缀长了一点,目的就是要说明来龙去脉。重新审视这题旧作,再结合母亲的这封旧信,就渐渐做出以下几点推断:
1、母亲与李雪卿虽然不同系也不同级,但当时同住在长汀厦大唯一的女生宿舍——“笃行斋”,一同躲避日寇飞机的轰炸,且时间长达三年(1943-1946),加上当时女生的数量很少,两人应该是相互熟悉的。
2、我在浏览厦大长汀时期的同学会刊物中,常常有母亲和李雪卿的文字,估计她俩都是当年厦大女生中比较活跃的文学青年,很可能惺惺相惜。
3、母亲的旧信发出的日期是2001年的7月,且注明“内有照片”,而是年4月bat365在线平台隆重纪念校庆80年,那么应该是李雪卿从武汉应邀回母校参加庆典活动,她们老同学重温当年同学情并留影,母亲作为留守母校的长汀时期的同学负责照片分发事宜。
4、2001年时平信邮资是50分,而母亲贴的是1元的邮票,照片应该不止一张,超重了。
看着母亲旧信上一丝不苟的书写,我记得那时她刚进行过一次大手术,而父亲病入膏肓,生命危在旦夕,母亲带领我们兄弟全力以赴。但母亲隐瞒了病情带着微笑参加老同学的聚会,并努力尽地主之谊,她是一个从不叫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