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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添成
58年前的1958年,bat365在线平台历史系55届毕业前在龙岩实习,时间长达6个月,昨日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这一届同学运气欠佳,1955年进校,1956年喜迎“科学的春天”,可惜好景不长,却迎来了1957年的“反右斗争”,其结果是,大学四年因为搞政治运动,荒废学业,实际读书时间不足两年,两个班60个人,有11个人被清划为“右派”,还有不少人受到批判。据了解,根据这一情况,系里决定安排我们到龙岩去实习。其目的是:一,到革命老区去接受革命传统教育,对知识分子进行改造再教育;二到革命老区考察调研,编写革命老区历史,充当这一届同学的毕业论文。可是,到了龙岩,我们还是不能安心于搞研究写党史,因为“红专大辩论”、批判“厚古薄今”、拔白旗插红旗以及“大跃进”、“大办钢铁”等运动,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在“时间仓促”与“水平有限”的情况下,编写出来那部《闽西人民斗争史》,沦为“内部刊物,作为资料保存”的结局,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1958年下半年,我们两个班合并组成一个实习大队,开赴龙岩,就驻扎在当年的龙岩卫校。阳差阴错,我这个在运动中“严重丧失阶级立场”(我的毕业鉴定语)的人竟被委以重任,担任大队总务,统管大队人马的食住行。我自然“受宠若惊”,要好好干,后来事实证明,我不负众望,干得还可以。在与龙岩卫校师生工作联系中,我发现他(她)们对我们很尊重,处处给予关照,比如腾出最好的寝室给我们住宿,让出一个大教室供我们开会写作之用,水电费、搭伙费等都按最低标准收,不让我们吃亏,还经常征求改进意见,让我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当然,卫校对卫生是不马虎的,天天下午都要扫地打苍蝇,我们也不敢偷懒。
我们实习大队的主要任务是编写党史,在龙岩期间,一直得到原中共龙岩地委党史办公室的大支持,他指派一位同志与我们联系,指导我们的工作。这位同志也是厦大历史系的毕业生,是我们师兄,对我们很热情,不仅毫无保留地把党办原有的资料提供给我们参考,而且还耐心指导我们下基层探访,补齐一些空白的史料。在他的细心指导下,40余万字的《闽西人民斗争史》虽然质量不高,总归如期完成。我因为琐事杂务在身,得到特殊照顾,分到任务很少,好像不到五千字。
“红专大辩论”是继“整风反右”之后在知识分子中开展的思想改造运动,我们是在龙岩进行的。当时分成三派,一派主张“又红又专”,一派主张“先红后专”,一派主张“先专后红”,没有敢说“只专不红”,也没有人愿意说“只红不专”。我是主张“先专后红”,而且是该派的主帅。反对我的人总是说我的“红”是假,我的“专”是真,实质上是“只专不红”,我不服,进行反驳,这样你一枪我一刀,争得面红耳赤,热闹非凡,与此同时,根据历史系的特点,对教师开展“厚古薄今”的批判,我当时还写了一首题为《赠“厚古”者》的打油诗,诗曰:
“论古眉飞色舞,谈今愁眉苦脸,若问奇事无量,此事最为荒唐。”
今天看来,我这个腹中空空者,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批判教授专家们,才是“最为荒唐”哩!通过这些辩论批判,目的是拔白旗(去掉资本主义思想)插红旗(用社会主义思想武装)。能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我说不上,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厚了脸皮,练了嘴皮。
那场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运动,我们是在马坑参加的。马坑是龙岩的钢铁基地,我们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每天早起,上山伐木,一路见树就砍,不论粗细,细的当柴烧,粗的烧成木炭好炼铁。难怪后人批判,“大办钢铁”乱砍乱伐,破坏生态环境。在马坑烧炭时,还得到了当地老师的指导,像模像样地烧出一些木炭,而炼铁则十有八九是烧成废品。同时,我们还参加了当地水坝的修建,我们几个“大力士”涉水扛大石头,干得可欢了。由于我积极参加生产劳动与救火,获得bat365在线平台颁发的“对敌斗争与生产劳动积极分子”三等奖章,有人说我“立功赎罪”,天晓得,我何罪之有?!至于“大跃进”刮起的那股浮夸风,我们在龙岩时也被吹到了,这里举一个例子,在体育锻炼上搞什么“达标”与“五红”,有几个同学(我是其中一个)百米跑老是不达标,影响了全队的成绩,而其他系纷纷达标,捷报频传。不知道是谁建议派人回校取经,这一招果然奏效,取经人一回来,我们立马就“满堂红”,原来他们是用手表或怀表去测试,而我们用的是传统的跑表。
在龙岩期间,系里还组织我们到江西瑞金参观学习。瑞金是革命老区,那里保存了许多革命遗址,人称“红都”。我们通过参观中华苏维埃等革命遗址和革命博物馆的参观,听讲解员的讲解,受到了一次深刻的革命传统教育。回来以后,我把这次“红都”之旅的收获归纳为三点,即一,中国革命的胜利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我们必须十分珍惜;二,我们要学习革命前辈忠于党忠于人民的高尚品德,堂堂正正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做一个有益社会有益于国家的人;三,没有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中国革命是不会成功的,因此,我们心中要有群众,不论做什么事,都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为群众做实事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