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10月26日,是厦大八九级同学相约入学三十周年重聚的日子。我因故脱不开身没法前往,除了扼腕叹息总想着写点什么为这欢乐的聚会助兴。近日,89级吉他社才情横溢的校友推出了原创校园民谣“那年秋天”开始为聚会造势。谁让我不能亲自去现场看他们表演呢!这一个秋天我的心弦注定了会被那动人的吉他旋律挠拨得又痛又痒。是啊,三十年,人生中最美的三十年,在那年秋天你我相遇之后最憧憬最期盼的三十年。如果当时有人写下心愿放在时间胶囊里,在这个秋天那个他或她可愿揭开谜底与大家分享?
我们曾经的宿舍石井四405,坐落在石井女生生活区的最佳位置。石井的五栋楼布局是前排三栋面向芙蓉十,后排两栋背朝大海,而我们有幸被分到后排占据石井山最高点的石井四。从敞开的后窗向外望去,左依山势,右朝大海,按当下的标准也算是风景无敌的海景房。那时的我们也曾倚窗寻觅远处海面上灯光闪烁的大小船只,也曾侧耳倾听过山边秋虫的长鸣,享受过夜色催更的宁静。我们在左右靠墙的两排铁床之间挂了一个吊床,常常轮番躺在上面在清凉的海风爱抚下摇啊摇做着青春的白日梦。那年秋天,八个从天南海北款款而来的少女有缘相会于此成为同窗室友,成就了我们如今微信群405的亲腻称呼。如今,中国、美国、新加坡、荷兰、加拿大、新西兰,我们身处四方,各写芳华。405的姐妹们,别来无恙?还记得毕业前的南太武之旅吗?
九三年的五月,我们临近毕业。那是厦门最美的时节,气温如同那枝头的凤凰花,温暖热烈却不灼灼伤人。宿舍里八个人,保研的保研了别无他念,准备工作的也意向已定,大家对未来紧张不安的情绪缓解了很多。作为理科专业化学系女生,平心而论我们大学的生活内容远没有文科同学的生活生动有趣。大四时每个人都选定了导师进入了相应实验室开始毕业论文的准备。化学专业不像其他文科专业靠图书馆查文献资料和调研就可以开始论文的撰写。我们需要精心准备实验方案然后把实验做出来有数据才能进行到下一步。如果结果跟预期的不符,还有查找原因推倒重来。最后一学期虽然没有专业课了,但是实验、论文占据了我们大部分时间。实验室的氛围是认真的,严肃的,没有多少浪漫可言。那时候的男生女生也相对拘谨,换了今天至少也可以用几个化学元素符号拼成“I Li O V Eu Y O U”或“F O Re V Er”向心仪的人儿专业地示爱,并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或她“爱是九份化学加一份魔幻!”(Love is nine parts chemistry to one part magic!)。
“循轨蹈矩”地过了将近四年的大学生涯后,我们决定在毕业前也快乐潇洒一番。几番讨论之后大家对窗外遥望了四年的南太武动起了出游的念头。八个同学当中,丹东性情率真,鬼点子最多。我通常尽量配合她天马行空的主意属于行动派。不仅男生们的回忆里有攀爬各个校门的光荣历史,我和丹东也有一起爬过上弦场靠海边那道铁门的英雄壮举。智多星丹东这时提议:“我们找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宿舍结伴出游吧!”。那时侯本班的男生太熟悉了没有新鲜感(对不住了我的本班男同胞们!),我们好像有友好宿舍却又不甚来往,邀请八个陌生的男同学一起出游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好主意。“三家村贴广告!”不记得我们中谁提议。说到做到,我们从来不缺乏女汉子的行动力。三下五除二众人起草了一份邀约并留了谢菁的实验室电话作为联络方式。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围在石井水房旁边的活动室仅有的一台电视前看老版《射雕英雄传》成了多少厦大女生的共同回忆。到三家村放榜张贴招募驴友不是我们多有江湖豪情而是那是当时最有效的广告方式。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颇有“比武招亲”的韵味,亦或是女侠客四海广发英雄帖的豪迈。
三家村贴出的招募驴友广告确实获得不少回应,有中文系,新闻系等等。405迅速派出面试团队利用中午和晚上时间对回复我们的男生宿舍进行访问以确定目标。最后我们选定了新闻系广告专业的男生们作为我们南太武之行的玩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也很诧异当时我们在南太武竟然可以找到了一个海边过夜的地方。关于整个旅程的记忆虽然有些支离破碎但是有些细节却也铭记在心。向大海深处无限延伸的平缓沙滩,小木屋里香气四溢的芋头粥,沙滩上升起的熊熊篝火,一群围着篝火旁胡天海地聊理想聊未来的年轻人……广告专业有个同学有相机,不仅在南太武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影像资料,回厦大以后也到我们宿舍给大家拍了一些生活照。照片里的我们慵懒,轻松,由内向外散发着随性自然的青春气息。衷心地感谢你,摄影师同学!你拍下的那一张张珍贵的照片,记录了我们难忘的大学时光。
青春固然是回不去了,还好我有的是关于你们的美好回忆。
秀娟,新疆的葡萄干和哈密瓜真甜啊!谢谢你让我们感受到了千里之外的塞外阳光!
老谢,卧谈会上你绘声绘色描述的西安羊肉泡馍让人真真切切有半夜如饿狼般外出觅食的冲动。
老蒋,最难忘长发及腰的你以及你脚踩黑色高跟鞋娉娉袅袅走上石井台阶的婀娜背影。
老金,身着一袭淡雅黄裙和梳着小鹿纯子发型的你当年是多少厦大男生心目中清丽可人的纯子啊!
老万,真庆幸女儿遗传了你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那漆黑如水的眸子让人一眼就能望到你心底的纯净。
冬媛,还记得那个圣诞平安夜陪我在鼓浪屿三一堂外侧耳倾听的欢乐颂歌吗?还记得我俩当时的心情吗?
丹东,如果可以,我愿变成当年你的那只饼干桶。尽管为了减肥你将我束之高阁,发配到上铺最高最远的边疆,你却忍不住思念我腹中的饼干而不畏下铺到上铺的艰难险阻频频光顾。多么真实,多么可爱!
至于我自己,标志性的一头卷发大概是十六岁的我和你们相识时给你们留下的最初印象吧!
三十年前入学的那个秋天宛如昨日,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日子也幻化成了诗。在诗里我们在白城的沙滩上沐足,在上弦场的月影中沉思,在芙蓉湖边的柳荫下私语,在建南大礼堂的钟声里祈愿。我庆幸我们共谱的诗歌是彩色的、浪漫的。它明亮而不暗淡,飞扬而不压抑,灵动而不颓废。它陪伴我们走出青春的迷茫在各自生命的舞台恣意绽放。
又是一年秋叶黄。密州的秋日是不缺乏色彩的。每日必经的路旁几棵枫树已悄悄披上了五彩霞衣,颜色从绿色到不同层次的黄到不同层次的红应有尽有。可是我怎么看怎么都没有厦门的凤凰树绿得纯粹红得心醉。这里的天空和厦门的天空一样蓝得干净透明,可是没有那轻柔的海风拂面,我重温不了那温柔的往日时光。
下一次聚会我一定不愿错过。让我们重逢在芙蓉湖畔林荫道旁那凤凰花开的路口,不见不散……
2019年10月25日于密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