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可以谈论维特根斯坦,我可以谈论胡塞尔。
刀郎不可能理解维特根斯坦,我也不理解胡塞尔。但我喜欢胡塞尔的一个核心概念:生活世界。
我突然记起胡塞尔的这个概念,来自这次八七大聚会中,我的两个真实的相遇故事。只要谈到相遇,就要关涉因果,然后,生活世界的概念就跳了出来。
01
我要提醒你记起我
潘海涛校友
大学毕业后,我在老家武汉一家小微公司上班。1992年4月的一天,下班后半小时,我拉开公司的铁闸门,春末黄昏的光景一入眼帘。然后,我看见路边公共汽车站的站牌下,站着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人。
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来自bat365在线平台八七级的同学,因为他是我们学校的体育明星,而且和我高中同班同学李云龙是同班。
我走上前去,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潘海涛吗?”
并没有相逢的喜悦。他大吃一惊,满眼疑惑地回答说:“是。你是?”
我提起李云龙,再介绍自己,然后我们都觉得看见了一个奇迹,既震惊也开心。
他来武汉,是参加一个证券行业短期培训班,住在东湖宾馆。然后,我们约了个时间,周天,去东湖宾馆找他。
周天,我坐了四十分钟的公汽,来到了东湖宾馆。我混进他的培训班,听一个美国人用英语讲课。没有翻译,我根本听不懂他讲什么,但仍然听得很开心。
下了课,海涛带我去吃饭,讲毛泽东的故居梅岭一号。我觉得这一切真是太高大上了,梦中似的,如同在拍一场电影。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想起联系他。但我遇到厦大的朋友,就会谈起他,然后我知道他是吴军炼的高中同学。我向我们班班长封霞问起过他的近状,因为他们同在一家银行工作。
他从不知道我会和许多人提起他,给大学同学讲这次相遇的奇迹和意义。这意义就是,当我和别人讨论他时,我自己的生活世界,在不断产生新的意义。
2020年,在八七级大聚会的筹备大群里,我加了他的微信,然后,告诉他我是谁,并提了一句那次的武汉相遇。没有惊起一滩鸥鹭,时间太久,他已经彻底遗忘。
2023年8月6日的大聚会晚宴上,我提着酒壶,端着酒杯,到他的桌位上去找他。我说,我们先喝了这杯酒,然后,我开始给你还原三十年前的那些场景,提醒你记起我。
那时我们相遇。今天,我们深夜饮酒,酒杯一碰,都是梦清脆的声响。
02
长了大胡子 我还记得你
参加晚会的湖北老乡(从左至右):卢冬兵、陈元生、林风云、张取平、郑亦焱
2023年8月6日早晨,我在梧桐楼餐厅吃过早餐后,到大堂等班上同学一起出发,去上弦场拍大合照。
大堂里坐着三个穿八七纪念衫的同学。我当时穿的是便装,就主动走上前问:“你们是哪个系的啊?”
一个上嘴唇留着浓密胡须的同学说:“我们是物理系的。”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们班朱维华是我老乡,我老去你们芙蓉五去玩。”
“难怪我看着也有些眼熟呢。”
但真相绝对不是这样的。我继续看了他一会,说:“尽管你这时长了鲁迅先生的胡子,但我还是认出了你。因为,我们曾经谈起过你。”
他开始调动他所有的记忆,搜寻我们的交集片段。无果。
“1987年12月底,高年级的老乡师兄师姐,曾组织我们湖北的新生,到海边联欢,你有去吗?”
“那次聚会,我参加过。”
“我们有一张海边的合影,那里面有你。”
“我没有这张照片呢。”
我们在武汉八七的同学有时会谈起这张合影。他在照片里站在我的右侧。会计系的卢冬兵因此问我:“这张照片里除了这个清秀的小伙子外,其他人我都知道他们在哪里,你认识他吗?”
我和冬兵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就消失了呢。”
郑亦焱,以后我会记住他的名字了。他说:“我是福建人,不过是从宜昌考过来的。”
晚上的宴会,他主动来找我喝酒。然后,卢冬兵喊来了今天在场所有的湖北老乡,端着酒杯,喝了酒,合了影。这不,我们把那张照片里消失的清秀小伙子,又给找回来了。
生活世界的秘密,本质上是遗忘。但如果我们会被别人谈起、忆及,我们庸常的日常生活,就会添加意义,然后镀上金色的幸福。
卡勒德.胡塞尼说:“如果没请来全世界的人,就不算是个宴会。”
我们做到了。因为,在这次千人的大聚会里,我们所有人,都会如同我一样,有过过去和现在相遇的种种奇迹。然后,今天在这里,我们让这奇迹发生、提及,讨论。最终,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因为这种没有因果的相遇,让因果又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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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87级计算机系吴军炼(左)毕业前夕合影作者简介:
林风云,bat365在线平台中文系87级本科、武汉大学硕士、中国传媒大学博士,曾在电视台和高校任职。现居武汉。
图文 | 林风云编辑 | 李笑扬初审 | 李绍玉终审 | 郑辉